一個意外的驚喜

來源:時代範 1.48W

爸爸按着喇叭,媽媽下了車,奶奶“一無所有”站在門口,雙手合在一起放在胸前。

一個意外的驚喜

“真沒想到!”

我用最快的速度解開保險帶。媽媽把前面座位的靠背放倒,讓我從車裏鑽出來。我壓低聲音叫着:“‘蓬蓬頭’,蹲下去,你才是一個真正的意外驚喜。”

大家都下了車,關好了車門。

當我看到奶奶縮起了脖子,衝我展開雙臂時,我一下子像跳高運動員那樣跳起來,緊緊地摟住她的脖子。

“你又來了,‘雙把兒鐵鍋’!”奶奶也緊緊地抱住我。為了喘氣,我必須得把嘴張開,因為太高興了。這樣子肯定不好看。奶奶把我放在她的腳下,然後安慰我:“你的牙會很快長出來的。”

我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幾顆從我口中脱落的牙齒,放在手心裏,就像仙女分發她的寶貝那樣捧到奶奶面前。可能我奶奶覺得人牙和象牙一樣貴重,她問:“你是當真要送給我嗎?沒有開玩笑吧?”

我的眼睛閃閃發光。我友好地對她説:“你可以用它做一個項鍊或者耳墜。”

她選了一顆門牙,裝進她的圍裙口袋裏。這時莫利茨來了。它和奶奶以前的老松鼠莫利茨同名。但它是一隻紅毛雄貓,特別兇猛。我小時候,曾經和它的媽媽芭芭做過朋友。不知哪個壞心腸的人把它和它的孩子們從家裏趕出來,當時它和孩子坐在光禿禿的丁香叢裏,在寒冷的風中渾身顫抖。貓小的時候,奶奶和我就把自己的牛奶分給它們。不過這些我以前也給你們介紹過了。

後來夏天到了。一隻紅毛三條腿的雄貓一瘸一拐地來到我奶奶的村兒。它的耳朵被撕裂了。一條黑乎乎的繃帶罩住一隻瞎了的眼睛。那樣子和偵探片裏的海盜一模一樣。這隻醜陋的三條腿雄貓爬到芭芭的面前,和它一起生了許多孩子。上帝保佑,所有的孩子都有健康的四條腿。我奶奶在附近一座城市的市中心貼了一個啟事,終於給所有的貓都找到了一個家。

但奶奶把其中的莫利茨留了下來。現在它正像一個雜技演員那樣表演平衡術,走在籬笆的木條尖上。我屏住呼吸,直到它做了一個漂亮的跳躍,身體平穩着地,向觀眾鞠躬致意,才鬆了口氣。緊接着它又收起前爪,頭頂到地上,把屁股撅向空中。

我高興地喊:“唉!莫利茨,你真是個藝術家。”

“它是個人來瘋,”奶奶説,“總是這樣,只要一來客人,它就跑出來表現自己。”莫利茨現在越來越瘋了,在地上拼命地撒歡兒,在我和奶奶的四條腿之間竄來竄去,讓我們差點摔倒,我和奶奶抱在一起。

“進屋吧!”奶奶説。

“這兒還有一個,”爸爸説,“‘雙把兒鐵鍋’,你應該告訴奶奶,汽車裏還有什麼?”

我説:“閉上眼睛,小奶奶,我帶你去。”

奶奶猜是什麼呢?也許她以為我們給她帶來了一個軟墊小凳子,這樣就可以把腿墊高看電視了。這是我爸爸向她承諾的。或者是一台新的咖啡機。她的咖啡機太老了,每次煮咖啡時就像拉警報一樣“噼噼啪啪”地亂響。

“不許偷看。”

“好!好!”

我打開車門,然後説:“好了!現在看吧!”

“蓬蓬頭”乖乖地坐在那裏,它歪着頭,用乞求的黑鈕釦般的眼睛看着奶奶。但遺憾的是,奶奶一點兒也不高興。

她説:“哦,原來我得到了一條狗哇!”

我對她講述了一切是多麼糟糕。幾乎沒有一條給狗租房的條約。

我接着對奶奶説:“求求你,收下它吧!”

她聳了聳肩。

“蓬蓬頭”被允許下車了。

當奶奶走回院子時,紅雄貓莫利茨站在門口,伸長尾巴,把後背向上弓得高高的,好像要擋住入口。

“蓬蓬頭”低低地哼哼了兩聲。莫利茨喵喵地叫着,在我奶奶還沒來得及給它們倆介紹之前,突然一躍而起,用一個漂亮的舞蹈動作把“蓬蓬頭”的嘴咬得鮮血直流。

奶奶一下子生氣了。她大聲喊:“夠糟糕的了!許多人就是這樣像貓和狗一樣互相輕視。在我的房頂下可容忍不了打架。誰不懂得互相尊重,就別想留在這裏!”

我留在了奶奶家。我爸爸媽媽又開車上路了。

我想,狗和貓打架是因為它們還互相不認識。也許其中一個擔心另外一個把它的什麼好東西拿走,所以才互相襲擊。看來我必須得跟它們好好談談了。

最近我從電視裏看到一條消息:一隻猴子被它的女老師馴服了,儘管女老師講的是英語。英語可是一種非常難學的語言,我奶奶一點兒都不懂。我也只能聽懂一個詞“ok”,就是“好”的意思。我想,ok,我還是用德語和這兩個傢伙談話吧。因為它們彼此還不認識,所以我得先給它們倆互相介紹一下。

我先把狗抱在懷裏,一邊撫摸它,一邊對貓説:“莫利茨,這是從路燈下撿來的‘蓬蓬頭’,是一隻非常可憐的狗,我奶奶不想讓它住在這裏,我希望你能寬容這個夥伴,讓它在這裏住一段時間。”

當然貓不會説“喂”或者“蓬蓬頭”,但它會友好地喵喵叫,並把大尾巴搖來搖去。可它用後腿站起來,抬起前爪,轉動上身,做了一個舞蹈動作。它想捕捉一隻正在廚房灶前嗡嗡叫的大蒼蠅。它撲來撲去,後來又彎下身子,把頭紮在地板上,往上撅起屁股。我們現在也許該大聲鼓掌叫好。但我的狗卻已經咬牙切齒,很不耐煩了。我把它從腿上推下去説:“坐好!”

“蓬蓬頭”乖乖地坐在後腿上,前爪並在一起,歪着腦袋,信服地看着我。我相信,它在這個世界上最崇拜的就是我。

然後我又把貓抱在懷裏,撫摸它,並有點着急地説:“‘蓬蓬頭’,這是莫利茨,我奶奶的雄貓。它還是一個藝術家。你們兩個我都喜歡。我希望你們之間達成一個友好條約。”

我當然知道,狗也不會説“喂,莫利茨”,但它會友好地用鼻子哼哼。但它沒有這樣做。它一臉不高興,並咧出尖牙,發出抱怨的咕嚕咕嚕聲。

我又對莫利茨説:“你不要討厭它。你看,你把它的嘴都咬傷了。我本想在它的傷口上貼一個創可貼,可那兒剛好貼不住。因為我還不清楚,該怎麼才能給一隻狗整容。”

我奶奶“一無所有”哈哈大笑。“‘雙把兒鐵鍋’,”她説,“聽聽,給動物作報告,真新鮮!可它們根本就聽不懂!”

我想起我在馬戲團裏看到馬算算術的表演,馬就可以算出二加二等於幾。於是我就表演給奶奶看:抬起一條腿,想象着我的腳就是馬蹄子,然後用力在爐子前的磚地上踏了四下。

我奶奶根本不信,她搖着頭説:“如果想讓動物學會表演,必須要用計謀。這當然很好玩,但首先要有充分的食物訓練它們。”

我傷心了。現在該怎麼辦才能讓狗和貓和平相處呢?

“很簡單,”奶奶説:“當它們明白我們有足夠的吃的餵養它們時,就不會再打架了。”接着她又歎起氣來。她現在很可能又想起電視廣告裏的一樣貴重東西:一個濃粧豔抹的女士親吻一束洋芹菜花,然後用它來點綴好吃的貓食魚凍。幸好我父母走時留下了幾個馬克,我們可以用它買一些麥片,再買幾塊便宜的骨頭。

後來我還是接着和動物們談話並撫摸它們,我想讓它們知道,它們兩個我都喜歡。

幾天之後,莫利茨和“蓬蓬頭”之間的關係有了好轉:莫利茨先在門前吃,等它吃完自動走開後,“蓬蓬頭”可以吃它剩下的一些碎渣。

一天,我真的被嚇了一大跳。莫利茨在温暖的爐子前躺着,渾身的毛又光又濕,好像剛從村子邊的大湖裏被撈出來的醉鬼。

“奶奶,出什麼事兒了?”

“‘蓬蓬頭’乾的好事,它想表現自己。”奶奶“一無所有”説,“它出於偉大的友誼把莫利茨從上到下都舔了一遍。”

噢,它們終於和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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